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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幼明访谈栗宪庭

时间:2013-04-15 13:15 来源: TAG标签: 点击:

吴:您现在最关心中国当代艺术的哪些问题?
栗:现在我不关心,现在就想放弃当代艺术这个词。先放弃当代艺术这个词,然后再思考我这三十年走过的路,也就是在说,现在我在自我反省。但没时间。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。安定下来,重新的再想一想,哪些艺术是有意义的,哪些是没有意义的,包括我自己做的哪些是垃圾,哪些有点意思。真的是要认真的去想一想。还有我们这么多年,用了很多西方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概念,这些概念其实中国人不一定都弄懂了。这些词的出处,弄懂就弄懂,弄不懂的我就不用。能不能在反省的过程中,再重新用另外一套词汇来描述、思考我的问题。我放弃当代艺术用两个原因,一个是当代艺术这个词汇用得太滥了。什么都当代,连那个东方家园,卖家具的,摆一堆烂画,谈不上是艺术品,就是装饰品都谈不上,还写着当代艺术精品展。当代工艺、当代茶壶、当代国画、当代油画、当代瓷器……所有都叫当代,那这个当代有什么意义?
吴:没有办法界定。
栗:对。另外当代艺术对西方来说,在西方从中世纪文艺复兴到后来有现代艺术,然后有当代艺术。他所有艺术历史发展的过程是一环扣一环的,马克思用过一个词叫扬弃,就从那个里面过渡过来,然后再去掉一些东西,吸收一些东西,然后再重新界定艺术。他们的每一个概念都是在重新界定艺术,重新看艺术,那么这个当代艺术,对中国来说,从来没有一个,这样一条线索。从近代以后,中国受了西方古典主义的影响以后,喀嚓把过去的东西扔掉,然后什么样的传统在中国都存在。一个人面对着很多很多的信息,很多很多的传统。比如一个中国人生了病,就跟一个西方人生了病的感觉非常不一样。我生了病马上会想,我是去看中医,还是去看西医?我吃中药还是吃西药?哪个国家的人会这样想问题?这是文化上的矛盾体现在你最日常的生活中,就别说文化和艺术了。人变成一个四分五裂的,连一个完整的灵魂都没有了。人家说的当代艺术,指的是一伙人,呵呵,一个社会势力。当代中国画,指的是另外一伙人。当代油画,又是一伙人。都是圈子。当代艺术对于我,是一种价值体系,是一个重新看今天艺术的一个新的价值界定。但在中国不是这样的情况,非常复杂。另外,当代艺术它同时是一个媒介,新的意识形态,是不断有原创精神的原创。从达达时期,现成品啊什么行为艺术啊偶发艺术啊拼贴艺术啊等等等等,这叫当代艺术。但对中国来说,第一、我们几乎没有能力创造一个全新的媒介了。那我就用已经有的新媒介,比如电子媒介、录象也好装置也好等等,那我可不可以用水墨,可不可以用油画,可不可以写实啊,那用这个就不叫当代艺术了吗?其实我想来想去,弄清楚艺术在今天发生了怎样的情况是重要的。以及什么今天是好的艺术。
吴:那您觉得在今天好的艺术该如何界定?
栗:现在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。我必须在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丢掉以后,我有沉寂几年时间,清理一下,反省一下,也许没等我想清楚我就死了。
吴:您目前是宋庄美术馆馆长,作为馆长您必须去面对当代艺术这个问题,馆总不能空着吧,那您如何去做?
栗:现在我就做具体事情,比如说,一个是我尽量把外面的一些好的展览引进过来,但主要的精力就是挖掘宋庄的艺术家,给他们更多的机会来展示。这里住着这么多的艺术家,这些人是干什么的,很多人并不知道。住在宋庄的人也只是知道他周围的艺术家,这里面有很多新人,这样做就可以把一些新人,好与不好是另外一回事,我们先让他亮相。我主要的精力就是做这个。我们先不说什么是好艺术什么是坏艺术,我们说“这里有什么艺术”。然后再慢慢亮到台面上,我们再讨论,再清理,现在我只能也只有这个精力。另外的问题是村里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,我也没有工资,这展览也没有经费,所有的展览都是我拉来的钱,而且我自己贴钱进去,像有好几次开幕式没有酒会,都是我自己出的钱。呵呵。
吴:我还不知道呢,我总是想,栗老师每次做展览,村里面出多少钱?这一次的《生活在宋庄3》,也没有钱呀?我还以为村里、镇里面多少都会出一些钱给美术馆用呢。
栗:没有,当然养护美术馆是村里出的钱。印尼余德耀先生每年给二十万,那次《生活在宋庄—女性版》展览就花了十万,这次《生活在宋庄3》展览花十万。还要印本画册,那些贴在墙上的照片已经花了两万块钱了。
吴:我听伊德尔说了,他那个洗照片的钱也是馆里出的。这个馆长真是难当啊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!馆里面那些工作人员的工资呢?
栗:村里出的。
吴:要是有一个长期的项目能支持美术馆这方面就好了。
栗:我就想让“小堡驿站”将所有的商业拉起来。
吴:他们还做的不错,这次《幸福的旁边》展览做得很好。
栗: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。
吴:赚钱我看恐怕还不大现实,但起码画廊里现在的画能动了,因为我上次去看刘旭东和胡艳的画都有卖的,打了两红点,小画。
栗:这个馆长我没有做好,我原先想的把美术馆作出一种模式来,能达到自己养自己的程度,现在看来很难,各种因素是我不能控制的。我今年就任期满了,如果不算那些展览,等于我什么也没做成,挺遗憾的。
吴:我觉得您在电影基金上面投入的精力也很大。
栗:没有投入多少,主要是朱日坤在做,我主要是找钱。
吴:找钱这个工作也很复杂呀。
栗:现在还没有那么大。
吴:主要是长期性的,太耗您的精力了。
栗:耗精力最大的其实是艺术园区的这些房子,这些房子就是每个人跟每个人之间的建筑我要找他们协调,他们经常会因为你占了我五公分,你挡了我的窗户什么的扯皮,解决这种东西特别烦。
吴:这相当于您干了一个派出所的工作。
栗:比派出所还低级,“居委会”。
吴:协调工作最难做了,您哪儿还有时间去反思啊?
栗:我就等这些房子盖起来以后,在另外一个地方去借一个房子,清净的思考。
吴:我看全球艺术所谓的“商业唱主流”,这也是没法去回避的一个问题。
栗:就是说“自由和独立”这种品格在这个时候才能够真正发挥作用。你是好的艺术家还是不好的艺术家,你能不能无视“钱”来面对自己的灵魂,这个时候就要看艺术家你自己的定力了,这不能号召说你应该怎么做,不应该怎么做,不可能。艺术商业化你回避它是不可能,泛泛反对它也没有意义,它是把双刃剑,大家都不卖画,在一个没有资助艺术家的国家,艺术家怎么生活?我老说一句话,让钱跟你走,你不要跟钱走。
吴:很多这样的艺术家,看人家卖画火,就马上跟风了。我觉得现在基本是“以金钱为艺术的衡量标准”,谁拍得高,谁就牛。
栗:这个可以不理睬,艺术家可以不去谈它,先把自己的艺术做好。艺术不可能是以金钱为标准,我没有话说了。
吴:我觉得这标准是G-C-PARTY的标准啊,是考察干部政绩的标准。看谁挣钱多。
栗:年产量?GDP?缴多少税?呵呵。这是GDP的缩影,你无法改变,但你能不能管好自己?
吴:那这一片房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完啊?
栗:应该是明年年底。当时没有经验,不应该这样盖房子。应该先把所有设计放在一起,调整好然后再建,但事实上不可能,就像中国的城市一样,都是头疼医头,脚疼医脚,集权的另一面就是无Z/F主义。
吴:我带朋友来看,他们都说“这地方成气候了,以后798都没这边热闹了”都这么说。
栗:我不希望象798那样热闹。能闹能静,进来很热闹,退出很安静。也就是想找个艺术家还不容易才行。
吴:这里基本上实现了您两年前的设想。
栗:多种多样的生存方式。但现在宋庄的房价涨得这么厉害,是我没想到的。
吴:你当时想将嫘院工作室租女艺术家500元一个月,现在都近两万一年了。
栗:嫘院还是最便宜的。
吴:宋庄大多数工作室一年都是三、四万元,小堡的院子一年也要一、两万了,很多艺术家租不起了。
栗:我想尽快建立艺术低端市场,几千元就可以买到一幅油画,可以对年轻艺术家的经济有所帮助。
吴:宋庄有艺术家将画摆在街上卖,一千元就可以买到一幅油画。但大的艺术低端市场还没有,不成气候。顾客也不多。
栗:建一大片小房子,里面经常换新画展览出售,就象菜市场,我的设想就是这样的。
吴:如果真能建立一个常规的,每个周末开放,象赶集一样的艺术低端市场,可能真会吸引很多普通市民来买画。
栗:对,我就想做这个。

(文:/摄影:/责任编辑:baishitou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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